梁羽生终其一生说:可以无武,不能无侠。然而侠义传到了金庸,最后却是一部无侠而终的《鹿鼎记》。自金庸之后,世间再无侠,写书者也羞于写侠,自然,拍戏的人也就更怯于匡正。人性成为武侠剧大主题,过去的正义感反而成了改编时的回避不去的尴尬。梁羽生的笔下从来都是正邪势不两立,忠奸无不分明,因此拍成的影视作品,也就不可避免改动最大。新版《白发魔女传》几乎大刀阔斧改变原著到了另立山头的程度,全部故事几乎只剩下人名可用。连性别和性格都重新来过。原著中憨头憨脑的白敏哥哥竟然成了精明果敢的白敏妹妹,还跟上了玉罗刹;岳鸣珂变成了锦衣卫千户大人,对练霓裳乱点鸳鸯谱;玉罗刹不再是练霓裳,反而成了师傅凌慕华——这些仅仅是细枝末节,最大的改变还是卓一航与练霓裳的性格。白发魔女是梁羽生笔下不多见的异类,却是最为出彩的恶之芳华,原著中练霓裳的个性与光彩远远胜过卓一航,气势十足,狠辣无比,爱就爱到极致,分手也分手得绝然,是武侠故事中少有的凌驾于男人之上的女强人。相比之下卓一航弱势保守,读者能够喜欢他,多是对练霓裳的爱屋及乌罢了。但是在新版中,吴奇隆扮演的卓一航却显得意气风发,侠气十足,很有老武侠中侠士匡扶正义的理直气壮和义不容辞。在新版剧中,卓一航变得强势,而练霓裳反而多了小女儿娇嗔,这种均衡让爱情戏顺理成章的好看,却也失去了令人难忘的个性练霓裳,在人物设计上,新版《白发魔女传》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。
写意江湖,从拆招到魔幻
梁羽生是传统的,因此他的书,有每回目的诗词开篇,有字里行间的仿古白话,有唐传奇的不合常理,为了延续这种中国风,新版《白发魔女传》也会用丝竹音乐陪衬斯文,也会用历史抵押阵脚,想最大限度留住梁羽生笔下那种文士风雅的传统氛围。新版《白发魔女传》紧凑故事,强调文戏缠绵武戏热闹,总的看,拍得规矩,拍得谨慎,而且不可避免的,儿女情长要成为剧中主流。毕竟,少年白衣,江湖,说到底是属于中国人的偶像梦,再多的炫技,再多的唯美,只是想让那个梦圆得更尽善尽美。新版尝试在新风格和旧传统之间找平衡,梁羽生的江湖是质朴的,一招一式都有根据,新版《白发魔女传》则更像徐克,走的是写意武侠,功夫更夸张更炫,当武当山出招时就要打出八卦图案的气波,因为是狼抚养长大所以练霓裳会在月圆变身,这让新版更接近魔幻游戏风。虽然如此,新版也并没有放弃梁派武侠的写实风,例如岳鸣珂与卓一航对决的片段,两人对打动作一气合成,行云流水,非常好看,隐约可以看到昔日黄金时期武侠片的风采。
儿女情长,个性让位浪漫
在很多观众心目中,马苏(微博)也许该永远是那个短发都市女孩的形象,永远不老,还会时不时孩子气地瞪圆眼睛并嘟起嘴巴。马苏更适合扮演一个亲切的邻家女孩而非辣手女魔头,因此她演不了原著里那个神采飞扬气场强大的玉罗刹。所以新版《白发魔女传》也会因势利导,让练霓裳与玉罗刹一分为二,恢复她小女人的弱势效果。所以新版《白发魔女传》中的魔女,少了个性,多了娇嗔,原著烈火一般的说爱就爱变成了新版剧中欲说还羞的初恋小清新。原著中越狠越笑的玉罗刹,变成新剧中每次都酸脸闹别扭的小少主。萤火虫的小诡计,糖葫芦的小吃醋,金铃铛的小风波,放在原著中粗犷狂放的一面,放在新剧中则纤细精巧。吴奇隆是看破女人心的温柔大男人,马苏是初恋不懂爱情的别扭小女人,有爱情,已足够。武侠中的人物个性是把双刃剑,看似精彩也可能争议,还不如强调爱情强调浪漫,倒是颠扑不破的普世真理。
收视,怀旧与受众的断代?
武侠剧注定是场怀旧的消费,但也注定是条无力回顾的单行道。曾经读着金庸古龙梁羽生长大的那批观众,已经有着几十年沉寂而成的固定印象,《白发魔女传》对于他们来说,是梁羽生的故事,金庸的气势,再配上古龙的武打效果,更多有着类似徐克镜头下东方不败的影子。但是对于年轻观众来说,武侠剧更多意味着网游,意味着偶像,意味着魔幻,因此,功夫美学于他们是个陌生概念,正邪厮杀、门派纷争也更是不耐烦去品味的陈词滥调。他们希望看到更美的偶像造型,如梦如幻的浪漫氛围,神话一般的魔幻炫技。中国风对怀旧人群来说,是武侠的根本,但对于年轻观众来说,只是衣服的蕾丝点缀,轻飘飘并无分量。新版《白发魔女传》本来应该是给怀旧的人去看去争议的剧,然而热衷期待的却都是九零后们,期盼的也非原著改编而是偶像登场,剧与受众的断代,让播出平台和观众有两极分化之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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